道旁边。不远处的商店门窗全部破碎了,门口还有熄灭不久燃着白烟的火堆,陆云不客气地闯入那家商店,从里面拖出来一个软垫子,扔到满是玻璃渣的地方喘着粗气。听见脚步声,她悚然抬头,发现是白烬述之后长出一口气,她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问道:“后面还有人吗?”“没了,”白烬述摇摇头,“他们都被其他人引走了。”这里大概是一片刚才被人抢劫过的街道,所有店铺能被砸开的全部被砸开了,有些店内的灯还亮着,店员和老板已经不知所踪“哈……蠢死了。”陆云狠狠吸了一口气,猛地笑出声。这么多天,陆云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张扬。她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把口袋里面残余的金饰往外掏,掏出来就毫不在意地丢到地上。满地的金子和碎玻璃渣一起发出璀璨的光芒。到了最后她懒得一个一个掏了,就直接把那件外套脱了下来,拎着衣摆开始在空中抖,无数金子就像是下雨一样落在地上,叮叮当当地堆在一起。“我就要离开紫街了!”她解气地把那件衣服往旁边一扔,脸上满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快意,“这种每天晚上都会死人的地方!保护费一天比一天高的地方!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地方!以后谁爱待谁待吧!”“以后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!”满地的金子闪烁着耀眼的金橙色,陆云简直发泄似的,歇斯底里地挥着那件外套,在这个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店铺里面又笑又哭,“等我把这些全部换成钱,我就去买个假身份!我要住到那些市民们才能住的郊区房子里!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!”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,坐在一片金子和玻璃堆砌的海洋里面发泄了半天,最终长长吸了一口气,用外套把身后的玻璃渣全部推开,然后重重躺倒在地面上。天花板上面是商店的水晶灯。在这个被洗劫一空的商店里,只有这一个东西是完整的。和地上的玻璃渣,地上的金子一样,闪闪发光。小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。“嘶——”她吸了一口响亮的凉气,“尔泗!谁把陆云给打了啊?!”白烬述:?“啊?”饶是他也一下子没理解小唐的脑回路。“谁打你了啊?”在他茫然的这几秒钟里,小唐已经匆匆凑到了陆云旁边,紧张兮兮地翻起来了陆云的四肢,“给我看看严不严重……”“小唐姐!”陆云一个翻身做起来,拉住小唐的袖子,“我们一起离开紫街吧!”“我现在有钱了,很多钱!”她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亮过,瘦骨嶙峋的手掌因为过于用力爆出了两条青筋,“我们去外面住!”“好好好,”小唐一边敷衍一边检查了一下陆云的四肢,确认没有伤痕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,“你今天吓死我们了……怎么到后面忽然被发现了?”“我故意被发现的,”陆云眨眨眼,眼睛里面满是一种刻意的报复似的痛快,“紫街里面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,他们只会想要把我拉下水,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我是偷金店离开那里的,那很快就会涌现出一堆人效仿。”“一旦形成风气,那些外面的有钱老板不差钱,他们绝对会和第一个带起这种风气的人不死不休,到时候我迟早会被找到。”她的眼睛像是狼似的,透露着一种天然的恶意和狠厉:“但只要我失败了,以后那些店就会加强防备,以后这条路就走不通了。”“没有人可以复制我的办法,谁都不要想把我拉回紫街!”她攥紧了小唐的袖子,脖子由于激动也爆出了几根青筋,衬托着她因为过量运动泛着红的脸色,“我们一起走!”“好家伙……”跟来之后站在门口的触发者们对视一眼,狄塔轻声感叹出声,“怪不得陆云不会打架,却能在紫街里活下去……”这小狼崽子……如果不是紫街后在紫街里也绝不可能成为底层。而紫街对她来说充斥着的只有死亡和饥饿,一旦抓住机会离开,她就会是溺水之人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,死死抓住绝不反手。商店被她砸的满地都是金子,大家任劳任怨地分拣了良久,终于把这一趟陆云偷来的饰品分了出来。商店后台里放着一些黑色的购物袋,大家把金子装进去才发现,这里足足有整整两大袋金饰,哪怕是放到黑市上,都是足以颠覆市场的货量。“得熔了一部分,有些款式太明显了……”陆云在地上坐麻了腿,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“如果流到黑市里面,这些金店的老板一定会溯源,找到是谁出的货。”她一只手在里面挑挑拣拣,不小心被一块没有挑出来的玻璃渣划破了手,血珠一下子冒出来,顺着手指滴到了衣服上。“没事儿,”她毫不在意挥开狄塔想要帮他包扎的手,“小伤,这算什么……”她一只手拎起了地上的一袋金饰:“今天高兴。”陆云看起来真的很高兴。她从来没有喜形于色的这么明显过,一路上她都拉着小唐和狄塔的胳膊,时不时描述一下他们离开紫街之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。从来没有离开过紫街的陆云对外界也不是很了解,但她对新生活充满了一种天然的憧憬,只要能离开紫街,那一切就都是好的,是值得期待的。那两袋金子本来大家想代劳,但是陆云不肯,她硬要自己一只手提一边,似乎只有这种切实的重量才能让她感觉到这一切不是梦似的。一行人走着走着,忽然在前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。“陆云!”熟悉的人影也看见了他们,高兴地挥了挥手,离开队伍跑了过不安全!”是小霍。“刚才有人在这个街道上抢劫,有哥让我们避开来着,你们从这里面出来没有碰见什么事吧……哎?你手怎么回事?”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陆云手上的伤口。“你这是什么啊?我帮你提吧?”小霍热情地想要伸手去拿陆云手里的袋子,被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。“这个是……”她顿了一下,“店里的库存!”“店里的库存?”小霍奇怪地看了看这个不透光的黑色袋子,“你们不会就是……”抢劫的吧?“我在这里上班!”几乎不假思索地,陆云的谎话飞快从嘴里吐出来,“我其实是这里的店员,今天是我值班,刚才有混混来这里抢劫,我想要阻止但是被他们按住了,等到我挣脱开他们绑着我的身子,店里的东西已经被抢完了,只剩下仓库里的一点库存,所以我得把这些东西带回去,挽回一点损失。”“啊,你上班的地方被抢劫了?”小霍没有起疑,反而是担心地看了看陆云的伤口,“你别和他们那些人正面对上吧?下次记得躲远点啊,钱哪有命重要……”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小霍身后的队员们都凑了上来。陆云的打扮现在和暴力之都内随便一个年纪相仿的女生都差不多,就算是之前见过她几面的其他队员,也没有认出她就是那个浑身脏乱的紫街小孩,而是奇怪为什么小霍会和一个原住民认识。“这个妹妹在这里上班,她的店被打劫了,还受伤了,”小霍转头回答,“我就说这个城市里面那些到处□□.烧的混混早该治理了!现在这个样子,每天都有无辜的市民要为了他们的错误买单!”“是啊是啊。”她的队友们深有同感地点头。大家一边义愤填膺地骂着那些零元购的混混,说他们活该一定会遭报应,一边温声安慰着陆云。“没事哈没事哈,你们店里买那个什么零元购险了吗?”有哥认出有保险公司出了这个险吗?最高能赔付80%呢,赶紧报险。”保险……是什么?陆云从来没听过这个词汇,只能含糊地回应:“得问老板……我不知道。”“也是,都是打工人,真是无妄之灾,”有哥叹了一口气,“你这种不擅长打架的姑娘在暴力之都最吃亏了,你家里人小时候没有让你学散打学泰拳吗?要不等我带完这波新人回头教教你。”“我没有……家人,”陆云顿了一下,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去填,“我小时候住在亲戚家。”她这话一出,这些队员脸上的同情之色更浓了。大家几乎能想到陆云的童年,在一群亲戚的踢皮球下长大,没有人关心她的生活也没有人会教她适应暴力之都,等她一长大就像是甩手掉一个麻烦一样甩手她。“哎……”有人同情心丰富地叹了一口气,“那你打工的店被砸了,接下来怎么办啊?”“……不知道。”陆云犹豫了一下,忽然试探道,“你们知道有什么其他赚钱的办法吗?”“啊……我们。”大家面露难色。他们也只不过才来这里几天而已。“有哥你有认识的老板吗?”小霍转头,“问问他缺不缺员工?”“我想想哈……”有哥挠挠头,“最近零元购是有点频繁,不少店都不开门了,像她这样工作的地方忽然被砸然后失业的人还挺多的……我回头问问看。”“我……”陆云垂着头开口,“我的所有身份信息都在刚才被和店铺里的东西一起烧了,补办要很多天!”“但……但我需要工作,我可能去不了要求身份证明的地方……”她补充。“害,多大点事嘛,你这不是临时办个假证就行了,让有哥给你搞定,”有人在后面说着,“有哥,是吧!”“嘿你小子,”有哥瞪了他一眼,“那个姑娘……我确实是有点门路,不过假证还是最好别用了吧,我回头给你问问我认识的老板,让他先给你发工资,等你证件补好了之后再录入嘛。”他声音温和,拍了拍陆云的肩,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才入社会不久的年轻学生:“你要是信得过我呢,就和我留一下电话号码,回头我带完这些新人了帮你想想办法,怎么样?”“我……电话也没了,”陆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漏洞百出,“抢劫店铺的人为了防止我报警,把我手机砸了……”“哎……”有哥挠挠头,“那我给你留个号码,你回头需要了给我打电话呗。”他抽出一个像是名片一样的东西,上面有一串号码。留下号码之后,他们又匆匆离开了,看样子是赶着去完成其他怪谈。陆云撇嘴看了看那个名片:“……这算什么名片。”小唐勾着脖子看了眼,名片就是很简单的名片,上面写着那个有哥的名字,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。“我正愁找不到□□的人,”陆云抬起头眨眨眼,“我去买个手机。”她到了这个时候才体会到,作为一个“暴力之都市民”而不是一个“紫街人”。是多么截然不同的体验。她穿着这身衣服,可以走进她平时进不去的地方,可以获得别人的帮助,还能在走入手机店之后得到的不是警惕和驱赶,而是导购的欢迎。陆云几乎要被这种截然不同的优待砸昏头,她来不及多看,匆匆挑选了一个最便宜的手机,让店员帮她录入了那个名片上面的号码,当天晚上,她就拨通了那个电话。“是我,对,陆云,我买了新的手机。”陆云垂着眼睛,对着电话对面说道:“我还没有找到工作,很多老板一听我没有身份信息就拒绝了,踩着点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家。”“这个月的工资……还没发,老板说他可能要闭店一段时间,我们的钱都被抢光了,老板也发不出来。”电话对面似乎传来了有哥义愤填膺怒骂那些零元购混混的声音。一墙之隔的紫街街道,一群白天终于靠抢劫凑够了保护费的年轻男孩们奔跑着,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钱给到帮派手里。“是啊,太过分了,”陆云目送他们远去,眼神轻飘飘地从墙角两大袋金子上面略过,“谢谢有哥,没有你们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谢谢你们。”有哥受宠若惊地保证自己一定早点给她弄来一个身份证明,然后等这批新人离开后就帮她找找熟悉的老板。陆云挂了电话。紫街的夜晚快要来临了,她目光扫过这一片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,没有一点留恋。“小唐姐,”进入下一个白天之前,她转头看向小唐,“我们明天去把那些金子融了,然后去黑市。”即将能离开紫街,这个认识给了陆云偌大的动力。后面的几天中,她都在黑市和那些小作坊之间游走,就像是把这些流程演练了千万次一样,陆云做的滴水不漏。那些小作坊都以为她拿去的东西是从新人身上偷的,她没钱交保护费了只能融了金子算做保护费,整个黑市中黄金的出现数量循序渐进,总是在出手了上一件之后就有不知名的卖家挂上下一件,买家们也怀疑过这些货的,这些永远不会断货持续不断被脱手的首饰只是小玩意。她有时候会穿着小霍的那身衣服去外面的商店里面逛一逛,她享受其他人那种看同类的目光,她买了好几件合身的衣服,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像是一个暴力之都的市民.而不是一个可怜的,一个随时可能抢劫的,一个生活在贫民窟的紫街人。她开始期待着所有金子都被脱手那一天,期待着有哥给她身份证明那一天,期待着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暴力之都市民的那一天。就连每天早上都会出现的血色滤镜,都因为陆云的心情变换而减淡了许多。如影随形的饥饿也要淡出陆云的生活了。然后终于有一天,有哥打小霍一直在催自己,于是他就找了朋友帮她办了下来,下午你来这个地方小霍把身份证明给你,他带着新人在这片区域内正在做怪谈。陆云换上一身新衣服,承诺其他人,等她拿到身份证明,她就找办法为他们也办新的。临走之前,黑市里传来了消息,出现了一个大量收购金银的大客户,曾经合作过的人问她有没有合适的货脱手,陆云耽误了一小会,晚于约定时间到了有哥所说的地点。但她没有等到人。她在那个地点等到太阳落山,也没有等到有哥出现。“哎说不定是有事耽误了?”管红雁没来得及拉住她,就看着陆云朝着酒店的那个方向跑去。“我靠……”小唐骂了一句,“不会死了吧?和你们这破紫街接触是有诅咒,都要不得善终是吗!”她骂骂咧咧跟了上去。陆云曾经去过一次酒店,知道小霍的房间。他们在消防通道里面一直往上爬,等到爬到对应楼层的时候,天色已经黑下来了。外面一片漆黑,陆云摸着黑走进小霍的房间,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她没带手机,在这个夜晚,没有通电的酒店一片漆黑。外面城市护卫队的枪声响起的时候,陆云趴在窗口往下看,她想起来紫街里的夜晚。紫街里无数人赤手空拳面对死灵的夜晚。紫街距离这里太远了,她什么也看不见,只能看见下面的街道上隐隐约约有一些亮点闪烁,这大概是城市护卫队的武器。她趴在窗口看了一整夜。这大概是触发者们进入幻境之后度过的最为完整的一个夜晚。酒店是安全的,这里是市区范围,这里的夜晚不会有死灵出现。小唐绞尽脑汁安慰了半天,没敢猜测说有哥是不是死了,只是说他们说不定有什么事情,你现在卖了金子,有钱什么假证找不到?但陆云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。第二天早上天一亮,陆云就朝着旁边的房间跑去。“有哥?”那个队员回忆了一下,“他们队伍似乎昨天没有去那个商业街啊,他们临时换去另外一个健身馆了吧?”顺着这个人的指路,陆云一路跑到那个地方去。清晨的暴力之都市区,没有抬着尸体路过的混混,城市还没有醒来,街道上空空荡荡。“我知道这里,”一到楼下,狄塔就微微皱起眉头,“这里这个怪谈很有名,恐怖拳击馆,据说曾经杀死过十几个队伍,第一个发现这里的队伍被团灭了。”“嘶……”袁山鸣皱皱眉,“真死了?”这也太寸了。有哥的队伍似乎在这个怪谈里面出了事,除了领队之外,所有队员都死在了里面。作为领队的有哥,因为错误的实力判断直接失去了所有队员,他的积分填不上维持生命的那个窟窿了。但是陆云不知道。或者说陆云大概知道,但是她见惯太多生死了,她对于这种接触不过三四次的人的死亡,实际上是不会抱有什么实感的。她只要活下去,只要离开紫街,只要过好的生活。陆云站在拳击馆前,看见了所有人的尸体。有哥不在里面,但是小霍在其中。陆云冷着一张脸,从她的尸体边摸出来了一份身份证明。然后她楞在原地。“陆云不知道……”管红雁几乎要不忍心了,“暴力之都里……身份证明不是只有纸质。”如果一个市民的身份被烧毁了,那只要她的电子档能调出,那她就依旧可以正常生活。从她说出她没有身份证明那一刻开始,其实有哥就知道,面前站着的这个瘦的出奇的姑娘其实出身紫街了。有哥只是从出来,就像小霍也一直没有向队友提及。有哥的人脉自然做不到在电子档里加一个人进去,他能提供的假证一开始就是假.证。是没法经过正常系统检验的。所以他找个了熟悉的老板,说明了情况,让对方悄悄雇佣陆云。但有哥没有留下老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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